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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0章 暴脫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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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老夫人居然待秦世宏極好?這說法倒叫秦素愕然。

不過轉念想,這卻也在情理之中。畢竟,吳老夫人膝下只有個秦世芳,秦世宏縱然不是她肚子裏蹦出來的,到底也養在了她的名下,也要稱她聲“母親”,也算得是她的孩兒了。

思及此,秦素便又看了周嫗眼,放輕了語聲道:“既是說到了先伯父,我如今倒還想問問,當初先伯父是得了什麽病去的?”

秦世宏是得暴病死的,可是秦素每回細思前世,卻現,關於秦世宏到底得了什麽病,她次都沒聽人說起過。

秦家的人從不談起他。

無論是太夫人、兩位老夫人還是那些積年的老仆,從不曾有人說起過秦世宏半個字。

前世今生,皆是如此。

這情形頗令人費解。

聽了秦素的問話,周嫗的臉上便多了幾分疑惑:“我當時人雖不在府裏,不過我聽說先大郎主是得了急病,當時還請了青州城著名的良醫來看的,且還請了好幾位,幾位良醫都說先大郎主得的是心陽暴脫之癥,救不回來的。”

秦素沈吟地低下了頭,輕撫著欄桿出神。

幾名良醫都說了同種病癥,那麽,秦世宏的死因應該是沒有問題的。

可是,如果死因沒有問題,為何傅彭此前在飄香茶館轉述田莊汪叟的話時,卻說那汪叟曾道“秦家最可惜的,便是大郎君”。

若是秦世宏英年早逝可惜,那汪叟又為何不去可惜秦氏先老郎主——亦即太夫人的夫君——秦宗亮?

秦宗亮當年也是英年早逝,不也同樣可惜麽?

蹙眉思忖了好會,秦素終是將此事放下了。

周嫗所知,應該已經盡數告訴了她,若想要再往下深挖,秦素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查。

思及此,秦素便對周嫗笑了笑,道:“多謝嫗將前事全都說予了我聽,嫗想是累了,先坐坐,我會再說旁的事。”

周嫗確實有些累了,說話也是要費力氣的,更何況說的還是當年的潁川慘景,若非秦素問到了眼面前來,那些事她自己是連想都不願回想的。

兩個人無言地坐在閣中,陣東風又拂了過來,拂亂了溪下水聲,仿佛有誰急撥冰弦,“嘩啷”作響。

秦素微闔雙目,在心裏迅地將事情理了個大概。

秦世宏——亦即秦素之父秦世章的族兄——為妾室所出,其生母便是聞氏,亦即周嫗所說的聞阿姨。

而秦世宏的嫡母,便是如今的東院老夫人——秦素的祖母——吳老夫人。

吳老夫人所出只有女,便是萬千寵愛集於身的秦世芳——亦即秦素的姑母、左思曠之正妻。

當年聞阿姨與周嫗等人上山找吃的,被人用石頭砸死,兇手未知。秦世宏沒了生母,後與嫡母吳老夫人、嫡妹秦世芳並太夫人夫妻、以及如今的西院高老夫人及其親生子秦世章等人,輾轉來到青州。

秦世宏成年後娶妻俞氏,隨後得心陽暴脫癥而亡,如今留有兒女,分別是癱瘓在床的秦彥端,與秦府嫡長女秦彥雅。

因為秦世章兼祧兩房,秦府的關系向覆雜,秦素也是在想了好會後,方才將諸人的關系理清。

此時周嫗已然平定了心情,秦素便將她喚到跟前,輕聲吩咐起來。

春風兀自拂過,亂了風絮,又碎了水聲,碧水閣中的主仆二人湊在處,絮絮地說了好會的話,方才起身離去。

不知不覺間,二月已是悄然行至末梢,風軟花香,大都城中片春意。

天將向晚時,廣明宮各處便點起了絳紗燈籠,燈籠裏氤氳著團微紅,從遠處看去,便像是開在夜色裏的榴花,艷麗而爛漫。

莫不離站在廊下,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朱色光暈,渾身的氣息卻是冰冷而孤絕的,就連溫暖浩大的東風亦拂之不散。

“阿蒸的傷勢如何了?”他淡淡地問道,扶在廊柱上的手骨節突立,幾乎便嵌入剝落的朱漆之中。

“回先生,阿蒸內傷極重,左臂幾近於廢掉,不養上個年半載的,只怕好不了。”阿烈站在莫不離身後兩步遠的地方,明亮的月色照著他的臉,他的眉眼仍舊沒有太多表情。

“是麽?”莫不離說道,嘆了口氣:“阿燕也死了,我們折了兩個人。”他的語聲不似往常冷潤,而是帶著極濃的滯澀,仿佛是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來的般。

阿烈的語聲卻還是很平板:“對方畢竟是宗師,阿蒸已算僥幸,只是他往後的境界怕是要停滯不前了,至少這兩年間,登高無望。”

“登高無望……”莫不離似被觸動了什麽心事,語聲中帶著些許惘然。他將視線凝向遠處朱色的燈火,良久後,方寂寂問道:“他最近醒來的次數,是不是比往常又多了些?”

“是,先生。”阿烈平靜地說道,眉眼間毫無波動,“最近他好多了,也有精神與我說話,昨天夜裏,他將事情經過仔細地告訴了我。”

莫不離“唔”了聲,斜飛入鬢的長眉往中間聚了聚,卻沒說話。

阿烈便繼續語聲平板地道:“他說,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,到底是哪裏出了錯,竟使得此計未成。阿蒸說,他與阿燕在上京的行動直很小心,除了盯著垣樓外,便再沒有多餘的動作,直到先生派人傳信叫他們準備擄人,他才遵照先生的意思,聯絡了群身手不錯的山匪,與他們聯手行事。阿蒸說,與盜匪聯絡時,他只露過兩次面,期間也並沒覺有人跟蹤,就連五十裏埔事當夜,他也不曾感知到附近有高手窺視,直到阿燕身死,那個灰衣女子又突然出現,他才知道事情有變。”

語聲淡然地說到此處,阿烈便停了下來,平板的眉眼間仍舊是派木然,數息之後方續道:“此行能活下個阿蒸,已是萬幸。阿燕就算沒叫人刺死,也逃不了灰衣女子之手。這局,我失察在先、輕敵在後、安排有失。請先生恕罪。”

他躬腰請罪,身黑衣似欲融入夜色中。

“灰衣女子……好個灰衣女子……”莫不離並不領會他的請罪,只輕聲自語,撫在廊柱上的手指動了動,“我記得你說過,那灰衣女子色古怪,半灰半黑,可是如此?”

“是。”阿烈躬身說道,眉眼間難得地有了絲波動:“色古怪、又是女宗師,按理說此人應當極好找。可奇怪的是,我們的人多方打探,卻是消息沓沓,根本尋之無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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